s62641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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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其實我和紛飛在一起的時候是高二,高一時,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很難熟識的人,雖然他外表看起來會是一個很活潑的樣子,但是平常真的很沉默寡言。有時候我會試著想和他說話,可是他通常都是回我,「沒有。」,「還好。」,「恩。」,然後就是一陣沉默,害我每次頓時都覺得人好像身在北極,感覺待會會有一隻北極熊出現然後跟我哈囉。後來我有跟紛飛說出這段過去,包含流浪到北極,結果北極熊那段我就被罵白痴。
「唉,這明明就叫做想像力十足。」我說。
結果紛飛噗滋的一聲笑了出來,「你這根本就是吃飽沒事做。」
我不甘示弱的回應,「我是幽默好不好!」
結果他乾脆給我一種你再囉唆我就揍你的表情。
「好,我錯了。」馬上舉雙手投降。
「這樣才乖。」這時候他臉上就寫著,你老婆我最大。
我後來之所以會被紛飛吸引住的原因,除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孤寂之外,我還在他的眼中,看見了他脆弱的心。
我們在一起後,在班上一直很低調,至於有多低,大概就是跟女明星低胸一樣低,不過我們常常假借在玩的名義,根本就是在偷來暗去,好吧!這樣的形容感覺有點像男人在外面有情婦。其實偷來暗去是我自己在說的,紛飛不覺得我們是在偷來暗去,他認為偷來暗去聽起來實在有夠難聽,後來他決定改成『醉翁之意不在酒。』
「虧你想的出來。」我說
「沒辦法,誰叫我天資聰明。」
「認同。」我點點頭,「所以你才會選擇我。」
「少來,那是因為你每天都粘著我好不好,有陣子我真的覺得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。」
此時我很開朗的大笑,笑著。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,如果我沒有打開他的內心,現在的他,是不是跟當初一樣,活在過去的影子裡。
「語恩同學,老師剛剛講的那些你聽的懂嗎?」,「語恩同學,要一起去福利社嗎?」,「語恩同學,你要去哪?」,「語恩同學,陪我聊天好不好?」。
我每天每天都一直在重複著這些台詞,剛開始他還會意思意思的回答我一兩句,到後面他乾脆連回答都懶的回答,看我一眼後就直接轉頭離開。
「有個性。」這是我內心的OS。
後來我又持續了將近一個禮拜的死纏濫打,也踢了將近一個禮拜的鐵板,不過我還滿佩服我自己的,臉皮可以厚到這種程度,如果拿AK47大概也打不穿。
終於有一天他快受不了了,當我喊住他的時候,他轉頭過來很火大的說:「夏同學,請你不要每天都跑來煩我好嗎?」
他說著話,我依舊還是笑笑的看著他。「我有嗎?」
「你有。」感覺到他已經火大到地板都在搖了。「我拜託你好嗎?不要再來煩我。」
「我不要。」
「你到底想怎樣?」我隱約可以聽到火山噴發的聲音,那種驚世駭俗的聲效,不過最好聽聽就好,不然火山灰會把你整個人埋住,然後幾百年之後你就是雕像了。對不起,我扯遠了。
我指了指自己的心,再指著他的心說:「你內心的聲音告訴我,你需要一個能夠傾聽你故事的人。」
可以感受的出來,紛飛一臉驚訝的表情和內心錯亂的情緒。「別人我是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你內心孤寂,但是我感受的出來。」
此時紛飛的表情不再那麼凶狠,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的憂愁。
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。」
「可是我已經知道了,就非管不可。」
「你..」
「好啦!」我走到他面前,又是一臉笑呵呵的樣子,「我來重新自我介紹,我叫夏日,你的同學,身高..大概高你十公分,興趣是游泳和打籃球。」
我想了想又說:「不過我想現在最大的興趣是應該是,照顧兼關心我眼前這位兇巴巴的同學。」
我笑呵呵的看著他,而且他卻是一臉錯愕的看著我。
「別用這種表情嘛!其實呢..」我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,「你看這個。」
他看一看後,再看看我說:「好人卡?」
「對,好人卡。所以我是好人。」
「誰給你的?」
「我剛剛自己做的。」
「.....」
我在猜想,這時候的紛飛一定會覺得我是個神經病,沒事在一張紙上寫著斗大的〝我是好人〞,然後就說自己是個好人。不過方法再怎樣濫還是會有一定的效果,果不其然紛飛自從那一天之後就比較願意和我說話,雖然回答的字句依舊簡潔有力,依舊讓我囧到一個不行,但是至少他願意說話就好。
有次紛飛問我說,為什麼我和他說話的什麼總是一直在笑,我說:「因為笑會傳染。」我認為只要每天都笑給他看,總有一天笑會傳染給他,這樣他心中的悲傷就會被我趕走。即使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,只要我看到紛飛,心情就會立刻變好,簡直比翻書還要快,然後我又會開懷大笑的和他說話。沒辦法,我就是堅信他有一天會發自內心的笑出來,我一直很莫名的期待那一個笑容到底是長怎樣。
那段時間,我變的很少去打球,只要一有空,我就會走到齊月樓旁第三顆櫻花樹下坐著,這裡是紛飛常常來的地方,在這裡紛飛就比較會跟我說超過10個字的話,如果我們沒有說話,就會靜靜的感受周圍的氣息,不管現在的季節是冬天還是夏天,不管現在櫻花是盛開或是含苞待放著。
其實我對櫻花根本沒有研究,我認為櫻花就是櫻花,哪來這麼多品種,可是有時候難免會想問紛飛我們頭上那顆櫻花究竟是什麼品牌。
「品牌?」紛飛不解的看著我。
「對阿!就好像某櫻花是櫻花界的LV,或是什麼之類的。」
「山野櫻。不過不是LV,因為在台灣很常見。」
「是喔。」我沒有再多說什麼,反正我對櫻花的感覺只能算還好,只不過是紛飛喜歡櫻花,我才試著想多了解。
「這附近的山野櫻大部分1月份就會盛開了。現在是11月,所以至少還要再等2個月的時間。」
我只知道這節體育課我們至少還有30分鐘的時間可以繼續悠閒的坐著。「不如我們相約明年1月份一起來賞櫻。」我說。
「1月份我們還在學校上課,就算不相約我們還是一樣會坐在這裡。」
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冷靜,害我都無言了。
為了掩飾我尷尬不已的內心,我只好隨口跟紛飛說:「所以你要跟我說你的故事了嗎?」
我一直看著他,以為他還不打算說,便把身子靠著樹幹。我和他,一人靠著左邊,一人靠著右邊。這時紛飛嘆了一口氣,才緩緩開口,「我是罪惡的化身,我是帶著世人的不祝福來到這世界上,所以我只好背負著悲傷、眼淚來封閉自己的內心。」
「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?」我說。
「是為什麼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我國中的時候,有一個人把我從絕境的黑暗中拉了出來,是他給了我生命中一切的希望。」
「然後?」
「我徹底愛上了他,他完完全全成為我活下去的支柱,我每天都只想和他處在一起,我每天都只想看著他快樂的樣子,我內心滿滿的滿滿的都是他。」
其實你不用說,我看的出來,他在你心中佔有多少的份量,因為當你說起以前快樂的往事時,我才能感覺到你是真的快樂的。只是,當你說出你做出了傷害自己的事情時,我的心,卻是萬般的疼痛,好像有無數的針正不斷的扎著我,這就是所謂心痛的感覺嗎?
「也許是上天憐憫我,當我被救回來的時候,我還能靠在他的胸倘上,我跟他說聲對不起,他回我沒關係,你就靠著就好。那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好幸福,我萬萬沒有想到我能夠這樣靠在他身上。」
等了一會紛飛沒有繼續講下去,我便轉頭過去看他,卻發現他的眼框裡,已經充滿了淚水。
「後來我決定跟他表白,我就跑去買了一些材料,用棒針織了一條圍巾給他,我跟他說,我很喜歡你,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。可是...」哽咽了,無數的淚珠不斷的從他眼框裡流出,斗大的淚珠,不斷的滴落在地上。「他隔天,卻把圍巾放在我桌上。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好痛,我不懂..為什麼他就這樣把我對他的感情通通都還給我,我不懂...」
我撇過頭,我發現我自己竟然也在哭,而我也不懂為什麼,為什麼老天要給他一個人獨自去面對這麼多事情,不明白,為什麼紛飛當初遇到的不是我,這樣他就不會這麼難過,這樣說不定我眼前的紛飛,就是那個活潑好動的紛飛。
「他救走當時身在黑暗中的我,就像是我生命重新見到光明一樣,我把我的心全部都給了他,我為了他可以不斷的傷害我自己,我甚至可以為了他做任何的事情,他卻始終都沒有喜歡過我。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,他能夠了解我的心,我好希望好希望,他能夠接受我對他的感情,能夠....」周圍只剩下紛飛哭泣的聲音,我不知道校園裡的其他人有沒有發現,那也不重要。
11月的季節,只有寂寞的冷空氣,以及不停吹拂著悲傷的寒風,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我認識了紛飛,不止是我看見了他內心的最深處,也看見了他從來都沒有表現出的情緒。然而,這也是讓我深感覺得其實他一直想要的只是能夠有一個依靠的對象,能夠再次給他溫暖太陽的對象。他真的好傻,我突然間好想一把就抱著他,跟他說:別哭了好嗎?
只是到後來我還是沒有這麼做,原因是其實我不敢,可是我又捨不得看著紛飛這麼難過的哭泣。後來我想到一個很白痴的方法..
我拍一拍紛飛的肩膀,「語恩你看看這個。」
只見紛飛慢慢的看向他前面的地板。
我用櫻花的花瓣,排成了一句話,「你還有我啊!別忘了我可是夏天的太陽,我是〝夏日〞。」
隨即我眼前出現的是,破綈而笑的紛飛,一個我期待很久笑容的紛飛...
我是照亮紛飛的夏日,因為我是夏天的太陽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