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文學] 戀人的構成要件第二回

本帖最後由 hatheworld 於 2012-1-3 16:40 編輯

再過五分鐘就放學了。

講台上老師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，但台下學生心情早已開始浮動焦躁，有些人已經開始偷偷收拾書包，就等著台上的一聲令下，便可以迅速衝出教室，離開學校，擁抱外面的美好世界。

陳晉文也是懷著相同的心情，雙手交叉在胸前，好整以暇。他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，只好很無聊的盯著牆上時鐘「滴滴答答」地走，自己默默倒數。

就在離下課時間還剩三分鐘的時候，後方有人傳了一張小紙條來，署名是要給他的。他訝異地接過，然後放在大腿上，低頭打開。

「陳晉文，今天放學你有空嗎？可以的話，就在販賣機見，我有話想對你說。」

紙條上的字跡很端正秀麗，應該是女孩子的筆跡。陳晉文疑惑地稍稍回頭，剛好跟坐在斜後方的女同學對到眼。

那個女生睜著大大的眼睛，對他微微點頭，表示她就是傳紙條的人。陳晉文也點頭，偷偷比了個「OK」的手勢，他想應該不會浪費太多時間，所以一下課他就提起書包，先往校舍後方的販賣機走。

他剛到的時候，沒多久寫紙條的女生也出現了，臉看起來紅紅的，可能是用跑的過來。

「不好意思喔。」

「沒關係啦，妳不用急。」他回以微笑。他知道這個女生，之前和他英文作業同組，長得還滿可愛的，個性有些內向。「怎麼了嗎？」

「那個…」女生突然開始支吾，發出好幾種無意義的狀聲詞，陳晉文下意識看起手表，那女生見狀，立刻激動起來。

「星期六的時候你想不想去看電影！？」

「啥？」對方說得又急又含糊，陳晉文沒有聽清楚，結果露出一臉呆滯的表情。

女生深深吸了一口氣，稍為鎮定一下，然後繼續開口說明。

「我…我有兩張免費的電影票…」

這下陳晉文總算聽懂了。「妳想邀我去看電影嗎？」

此刻女生的臉紅到不能再紅，根本說不出話來，只能尷尬地點點頭，下巴幾乎黏到脖子上了。

「好啊。」

「咦？」

女生一聽，簡直不可置信地抬起頭。也沒有必要那麼驚訝吧？陳晉文抓抓頭，很單純地道。

「那天我沒什麼事，可以呀。」

「真、真的嗎？」

陳晉文掏出手機。「嗯，乾脆我們交換手機號碼吧，到時再確定時間和地點。」

和女生互相留下電話後，他再次看了看手錶，然後問道：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

「呃、沒、沒有了。」

那女生趕緊擺擺手，模樣有些笨拙。陳晉文笑了出來。

「那麼先這樣囉。」他燦爛一笑，收起手機，心理直覺真是賺到了，因此由衷地感謝對方。「謝謝妳的電影票。」

兩人分手後，陳晉文迅速離開學校，然後到附近便利商店牽摩托車。他還未成年，所以騎機車必須相當低調，他從椅墊抽出預先放置的外套穿上，然後再把書包塞進去，這樣看起來就不會那麼醒目。

他騎上機車，來到關人翔的學校前，在門口探了好一陣子，卻始終沒發現目標，因此他走到警衛室詢問。裡面的警衛伯伯早就已認識他，也知道他是關人翔的朋友，所以態度非常親切。

「關人翔已經離開了喔。」

「這樣啊…」陳晉文看了看時間，比平常晚了十五分鐘，難怪對方早就走了。

雖然從來都沒有約定過，但陳晉文習慣放學後直接到關人翔的學校找人，然後跟著他一起走回家，如果沒看到人，陳晉文就會四處探聽，搜尋對方的身影，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很像個癡漢。

不過偶爾也會有像現在的情況，遇不到人就是遇不到人，這時陳晉文只好把機車停在老位置，然後再自己走路回家。

他悠閒的走在路上，想說要買個什麼零食回家吃，卻無意間瞄到對街某間簡餐店裡，有一個長得很像關人翔的傢伙，雖然隔著玻璃，看得並不是很清楚，但他還是忍不住跑了過去查證。

拉近距離，就能確定裡面的人正是關人翔沒錯，他沉默地抽著菸，但並不是一個人，他旁邊還坐了一個打扮火辣的女孩子，那女孩緊緊依偎著他，兩個人看起來關係異常親密。

陳晉文趕緊躲到旁邊去，防止一切可能被發現的危險。他再不識相，也知道那種情況不方便別人打擾，只是從來沒想過對方會有女朋友這件事情，也無法想像那傢伙會談戀愛，所以心裡有些意外。

在他的印象中，關人翔一直很酷又很帥，標準的鐵血硬漢，如果露出了一副色瞇瞇的模樣，對女孩子上下其手，霸王硬上弓之類的事…簡直就是形象全毀。陳晉文頓時腦子亂七八糟，不自覺想著一堆沒有營養的事情，慢慢走回自己的家裡。

除了上學和放學時間，基本上他和關人翔不會有什麼接觸，他們不同學校，有不同的交友空間，所以對方會有女朋友而自己卻不知道，也很正常。

況且關人翔向來做事神秘，惜字如金，從來不談自己的事情。陳晉文知道對方很重視隱私，所以也不會故意去探聽。

「女朋友啊…」

晚上睡著前，陳晉文還在想著這些事情。他摟著棉被，推演自己也有女朋友的情況，可是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勁來，或者應該說，他對什們愛情啦女朋友啦沒有多大的興趣，雖然週遭朋友常常五句話有三句就在聊妹，而他自己也能加入話題侃侃而談，不過都是嘴砲居多，其實心底也沒有特別期待。國三的時候曾經有女孩子跟他告白，聽說是班花之類的，很漂亮也很有氣質，但他就是沒有感覺，所以委婉地拒絕了，他不會抱持玩玩或是嘗試的心態跟對方交往，這樣對雙方都不好，也不公平。

總之，他就一直單身到現在，當然還是個純情處男。平常生理衝動就靠手解決，快速又方便。他也看過A片打手槍，但感覺沒有特別刺激，劇情也千篇一律，所以他很快就膩了。

隔天，陳晉文如往常在母親碎碎唸的聲音下走出家門，然後來到關人翔家裡，叫對方起床。

拜昨晚的胡思亂想所賜，他竟然難得地失眠了，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，但他就是無法控制一直想著關人翔和他女朋友的事，甚至還揣測他們應該會如何親吻，如何愛撫、做愛之類的…就這樣想著想著，自己就默默勃起了，他發現時嚇了一大跳，趕緊衝到浴室裡去洗冷水澡，讓自己冷靜一下。

第一次因為想著男人而勃起，又是自己的朋友，這感覺實在非常怪，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。不過想了老半天，他還是不知道為何會這樣，既然如此，他索性不再煩惱，反正想不出來的事情永遠就是想不出來，自己又何苦一直鑽牛角尖。

陳晉文輕快地踏著階梯，走到樓上，打開那不知看過幾百萬次的木門。他走了進去，卻發現深藍色的床墊上空無一物，關人翔並沒有在房間裡。

他愣了一下。之前很少發生過這種情況，應該說幾乎沒有，因為關人翔會認床，不管在外面待多晚都一定會回家睡覺，而他也不是會早起的人。

陳晉文突然想起他有女朋友這件事。說不定是去女生家裡過夜了。

他腦子裡一片空白，心底也空蕩蕩的，或許是因為失落，因為對方交了女朋友，不再需要他的緣故。那個總是獨來獨往、孤僻寡言的朋友，身邊終於有個女孩願意陪伴，他應該要替對方感到高興才對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，非常非常糟糕地，竟然站在別人的房間裡流淚。

他都知道，打從一開始，關人翔就很討厭他。

國小第一次說話，關人翔狠狠把他推開，之後也不斷地發出排斥的訊息，如果自己不主動，關人翔根本不會找他，也不會和他說話，但是他還是一直黏著對方，頻頻向對方示好，一相情願認為或許某天關人翔可以體會他的真誠，然後願意接受他，把他當成朋友。

事實上，不管再怎麼努力，不管再經過多少年，他永遠也無法改變關人翔對他的態度，就像他愈積愈多，來不及阻止直到潰堤的情感一樣。他覺得自己實在很愚蠢，甚
至到了可笑的地步。

陳晉文抬起手，擦乾眼淚，慢慢地離開房間。

他決定再也不叫關人翔起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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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一個樂天遲鈍，一個陰沉孤僻，但也算是互補吧？〈是嗎？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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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rbruce